數碼互動劇場 面對世界 - 鄧樹榮戲劇工作室 《第四夜》

數碼互動劇場 面對世界 - 鄧樹榮戲劇工作室 《第四夜》

 

「但最壞的時代迫我們思考,怎把悲慘的世界變成作品,這需要有動力。如果不去面對(悲慘),就不會有創作。」誠實面對世界,面對自己,做出作品回應世界,就是作為藝術工作者能回應世界的方法。

 

文、攝:何兆彬

 

一個突如其來的病毒,幾乎令世界停擺。文化藝術界大受打擊,表演藝術工作者情況尤其嚴重,過去一年幾乎無法踏步舞台。劇場導演鄧樹榮參與香港藝術發展局Arts Go Digital藝術數碼平台計劃,重新思考在危機下藝術路可以怎樣走下去。「我不喜歡錄播,如果因為觀眾未能到現場,我要用錄播告訴大家我有表演,這是本末倒置。」他情願冒險,嘗試用從未接觸過的數碼技術,結合戲劇和數碼遊戲元素。他們不叫《第四夜》做互動劇場,而稱它為「多重故事走向、多重結局的角色扮演冒險遊戲(Role-Playing Adventure Game, AVG)」。

 

真人 x 互動

「因為疫情關係,很多表演藝術都停擺了。我是一個做表演藝術的人,天天呆在家中,也在思考創作可以有甚麼方向。」有天鄧樹榮突然想到,遊戲是個互動的平台,不如試試,「劇場界曾出現不少互動元素。1996年,我創作過一個劇目叫《無人地帶》,寫兩個監犯被囚禁了。他們在監房內學懂劇場表演,包括小丑和默劇。」場景布置如同監獄,到表演尾聲他們請觀眾投票,「若他們覺得好看,表演幽默,我們可以即時放監,若答案否定,就要繼續坐監。」鄧說互動劇場由來已久,近年多了「潛入式劇場」(Immersive Theatre)的表演,也是在思考觀眾與劇場的關係。這次既然要數碼化,那不如將劇場變成互動遊戲?他找來遊戲界人Gabriel(彭子傑)洽淡,雙方一拍即合,「他聽到後表現興奮,因為他們做遊戲都習慣用圖像創作,從來沒有用過真人拍攝。」

Gabriel是香港遊戲開發者,他的遊戲公司「火狗工房」創立於1999年。從2008年起Gabriel擔任香港數碼娛樂協會主席,也因為一些公職,結識了鄧樹榮。他記得,所謂混合戲劇和遊戲兩種元素的互動劇場,從90年代就開始以CD-ROM形式出現,直至近來,串流平台Netflix也推出過同類的網上互動戲劇,「但在香港,很少有真人加劇情走向這種製作,這次算是嶄新嘗試。」今次跟以往做遊戲的最大分別,是前者畫面都由遊戲公司製作,前期工序漫長,但由於今次實拍,前期多交由鄧樹榮、導演Rocky 負責,「真人拍攝很多事情要一早考慮,例如演員是否能做到某些動作。若前期拍得不好,後期再改工序將會比較煩瑣。」


鄧樹榮──鄧樹榮工作室藝術總監。

 


鄧樹榮(左)與火狗工房彭子傑(右)初次合作。

 

真人真事改編

鄧樹榮在劇界闖蘯多年,以改編世界名著──特別是重新演繹莎劇最為著名,這次因應Arts Go Digital 的計劃,暫時放下名著,創作了疫情下的本地故事《第四夜》。故事講述28歲的女演員,在2020年7月某天確診新冠病毒後,因為醫院未有床位,被迫在家隔離,同時工作因而暫停,這個確診後第四天心情跌宕,渡日如年的經歷,「這是去年七月疫情第三波時,我在電台聽到的真實故事。當時她因為心情很壞,正求助於區議員。」

雖然在劇場奮鬥半輩子,是劇界知名前輩,但這次做全新數碼化創作,鄧說在過程中也有所學習,「做遊戲劇本跟做線性敍述有所不同,你會不斷問自己:這個角色是否這麼單元?人是很複雜、有很多面的,遊戲提供了一個平台,一件事有A走向和B走向,不只是走向不同,其實是反映了人物性格的複雜。另外,做遊戲劇本你必須做一些東西去吸引玩家。玩家也是人,一定想做一點大家平時看不到的事情。怎樣拿捏?中間要有平衡。」

對Gabriel來說,太偏重遊戲性會影響到劇情走向,但若偏重劇情走向,又好像太平淡,中間需要平衡取捨。他說把《第四夜》定位為AVG(Adventure Game冒險遊戲),是因為它的表達形式最近似遊戲界的這個類型,劇情主要以畫面配合文字選項,以決定劇情發展。除了選項,部份場景以360相機拍攝,觀眾可控制角色跟茶櫃、水杯等有所互動。鄧樹榮提到,由於是首次嘗試,預算有限,《第四夜》全長約20分鐘。若要嘗試過所有選項,遊戲時間將超過一小時。


拍攝現場:飾演女主角男友的演員唐曉楓。

 


拍攝現場:《第四夜》女主角翟紫筠。

 


拍攝現場:導演黃珏基(Rocky)、攝影導演馮偉新(右一)。

 

面對悲慘世界

受疫情反覆影響,鄧承認去年心情大受影響。本來在11月舉辦的《國際莎劇節》被迫延至今年11月舉行,由於多個月來沒法工作,他決定化被動變主動,天天讀書,也重拾畫筆創作。面對同樣未知將來的2021年,只能調整心情。

「一方面見步行步,另一方面在逆境下思考可以做甚麼,再細想為何要做這件事?在這樣的環境下,與其人云亦云,倒不如盡量進修。我們正處於一個最壞的時代,也是最好的時代。」

他說不論是疫情來襲,或是世界局勢,看來都很混亂,「但最壞的時代迫我們思考,怎把悲慘的世界變成作品,這需要有動力。如果不去面對(悲慘),就不會有創作。」誠實面對世界,面對自己,做出作品回應世界,就是作為藝術工作者能回應世界的方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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