系列訪問【5】跨越地域限制   享受觀劇新體驗

系列訪問【5】跨越地域限制 享受觀劇新體驗

 

「這一切無阻劇場工作者投入藝術的熱情,有導演希望突破地域限制,把劇作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透過網上平台呈現。」

 

文:陳詠恩

去年新冠病毒疫情來襲,受制於限制社交距離等措施,劇場曾暫時關閉逾百日,劇場工作者生計跌入谷低,原本預計的演出無限期上演遙遙無期,加上中小學改為網課,連教戲劇興趣班也取消。不過這一切無阻劇場工作者投入藝術的熱情,有導演希望突破地域限制,把劇作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透過網上平台呈現。在今次的系列訪問中,兩名劇場工作者將分享他們如何為觀眾帶來一個獨特的觀演體驗。

Facebook潛入式劇場 深化觀眾演員互動

要嘗試以多媒體方式進行創作實驗,資金是最大挑戰。自由身創作人兼三點水創作藝術總監黃翰貞早前獲「Arts Go Digital藝術數碼平台計劃」(下稱Arts Go Digital)資助,在今年二月中至三月初利用社交媒體Facebook,一連16日「演出」了名為《My Second Life》的潛入式戲劇體驗。故事講述網絡紅人Joyce開設了一個Facebook群組與粉絲互動,個性自卑的女生Windy也加入,二人在社交媒體上相遇。自覺缺乏家人關心的Windy,視Joyce為模仿對象,更漸漸想取代Joyce,引發一連串疑幻疑真的綁架事件。

觀眾參與度相當高,需要在Facebook加劇中角色帳戶為朋友,了解角色的家庭背景、家人和朋友個性,才可推理劇情。觀眾還可直接與角色以訊息對話,從而發掘更多線索。


《My Second Life》故事中,Windy(左)極力模仿網紅Joyce的生活小節,並上載至Facebook。(由受訪者提供)

Windy(左)後來漸漸迷失自我,甚至禁錮Joyce,把她完全取代。(圖為劇作截圖)

導演黃翰貞形容這演出方式為「潛入式 Facebook 戲劇體驗」,因為近年香港漸漸流行一種名為潛入式劇場的實體演出,類似「劇本殺」推理遊戲。有別於傳統劇場,觀眾在台下觀賞演出,參與潛入式劇場的觀眾有時會被分配成為不同角色,協助推進劇情,甚至需要穿上指定服飾,「這類演出娛樂性很高,不少以往沒習慣入劇院觀劇的人都會想嘗試」。

黃翰貞之前也曾參與這類創作,創作團隊當時把一個工廈單位劃分為多個區域,演員和觀眾在這些空間穿梭演出,「劇院演出可以有幾千、幾百人入場,但潛入式戲劇很需要空間,每次只能讓幾十人入場,所以成本頗高,未必能回本。」但今次把潛入式劇場放置在Facebook進行就解決了上述問題,觀眾人數也增加,約有80多人報名入群組「觀看」演出。


觀眾與故事中不同角色成為Facebook朋友,觀看帖文更新,了解角色之間的人物關係和背景。(圖為項目Facebook帳戶圖片)

初嘗對鏡頭 舞台劇演員調節演技

相對實體劇場要花長時間排練,網上劇場的排練時間較短,不過為了令角色更立體,團隊花了長時間作前期籌備功夫,為一眾角色的社交帳戶拍攝大量生活照、短片、出帖文,這亦最費時和資金。另一方面,網上演出對舞台劇演員也是新挑戰,尤其他們並不習慣面對鏡頭,「舞台劇觀眾看的是整個身體的能量、情感,始終舞台劇演繹和鏡頭前演繹不同,是兩種技巧,演舞台劇時情感要放大,但鏡頭前如放大則會太誇張,所以對他們來說,難度在於收細舞台劇的技巧」。


劇中角色主要由舞台劇演員飾演,他們需要因應影片拍攝而調節演技。(由受訪者提供)

黃翰貞直言這次題材也是出於自身經歷,她約十年前在香港演藝學院畢業,一腔熱血卻遲遲未有工作,眼見同學在Facebook上談新工作,便忍不住比較,感到焦慮不安,甚至失落到曾一度關掉Facebook。所以她今次選擇在Facebook上演出,也緊扣著演出主題,想讓觀眾反思在社交媒體上的個人身分,做真實的自己,還是模仿別人,做理想中的自己。

潛入式 Facebook 戲劇體驗在香港屬新鮮事,黃翰貞視今次為實驗性質,「我覺得是有得玩的,但始終香港人未必熟悉這事,未玩過所以較被動。如果想繼續就要令觀眾慢慢適應,原來有些劇本可以在網絡上發生,這需要較長時間。如果再有資源我也會想再嘗試。」


導演黃翰貞相信,網上潛入式劇場是一個適合香港觀眾的新表演形式。(溫瑞麟攝)

港台劇場人合作 呈現劫後餘生影像

同樣是線上演出,但另一個獲Arts Go Digital資助的劇作《洪水來了,我一個人在台北》的演出方式則大相逕庭。此劇由香港與台灣劇場工作者聯合製作,題材較超現實,講述未來世界,女主角在一場末日水災逃難後,發現丈夫已失蹤,她在荒廢的建築物中獨自求生,後來卻遇上災前的敵國遺民,兩人敵我難分。

《洪》劇在網頁上演出,由十條短片順序串連,每條數分鐘至約十分鐘,當中部分是360度全景影片。負責《洪》劇製作的策劃及監製陳惠儀認為,線上演出最大困難是現場感,他們不想只是錄影台上演出再作線上播放。團隊參考了英國National Theatre、德國和台灣劇團的線上演出,思考如何透過鏡頭、剪接令畫面呈現劇場表演的質感。「我們吸收了視覺藝術設計師和網絡工程師的經驗,太長的影片在網上會令人感到乏味,閱讀性低,而甄拔濤(該劇聯合導演、編劇及概念創作)也想故事有更開放的觀看方式,所以我們刻意把影像切碎。」


《洪水來了,我一個人在台北》講述未來世界一場洪災後,女主角在廢墟中獨自求存。(由受訪者提供)


為了呈現劇場質感,拍攝時參考了多個外國劇團線上演出的鏡頭運用和剪接方式。(由受訪者提供)

播放完畢後,觀眾需回答一條問題,如果有這樣一個災後世界,世上只剩下你和另外兩個人,你會選擇甚麼人?有觀眾寫下家人、朋友的名字,亦有人填「單純的人」、「可以共同生活的人」,這問題在2020年前,未必很多人會思考,但疫情之下,人們或被迫隔離、獨處,或被迫在斗室中與家人困獸鬥,這問題便不再是空想。


觀眾觀賞演出後需要回答,若世上只剩下三人,他們會想另外兩人是誰。(由受訪者提供)

《洪》劇去年曾在台北市客家園區主題公園作實體演出,構想一個傳統客家文化與災害過後重生的議題。創作團隊原本打算將改編劇本在香港實體演出,沒料到因為疫情受阻,申請場地也有困難。陳惠儀形容Arts Go Digital資助猶如「及時雨」,令作品可以改為線上演出。

改變劇團未來演出模式 增線上演出

陳惠儀坦言製作過程要解決的技術問題可不少。由於甄拔濤習慣每次創作都因應演出場地而修改劇本,但受制於過境隔離規定,他不能飛往台灣參與排練和拍攝,而演員和拍攝團隊都在台灣,所以最後還是要靠長居台灣的陳惠儀主力統籌拍攝。光是要找適合拍攝且具未來感的廢墟場景,她便花了逾兩個月時間,幾乎已走遍台灣。無論開會討論劇本、演員圍讀、排練,還是現場拍攝,陳惠儀都安排網上視像會議,讓甄拔濤即時遙距決定,漸漸整個團隊也習慣了這跨地域的合作方式。


無論是拍攝還是排練,團隊都會以網上視像會議方式,讓聯合導演兼編劇甄拔濤即時參與。(由受訪者提供)

陳惠儀認為,儘管現在香港劇場已重開,《洪》的線上演出仍為他們開啟了一道門,「拔濤說,我們現在計劃了的事,會否九個月後要停下,究竟我們要怎樣?我們可以幫劇團做兩手準備。一個劇團有某些項目是實體的,例如以前一年做三套戲,每套戲演出四場,現在可試試每年做一套戲,但多做幾場,另外做一、兩個線上項目,有助維持劇場運作和加強與觀眾互動」。


策劃及監製陳惠儀長居台灣,為了今次演出,她花了兩個月的時間,在台尋找適合拍攝的場地。(由受訪者提供)

相關藝術項目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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